茶壺的命運

曾渙釗


早晨清洗一只每天使用的瓷杯，放的不好，傾倒在地，眼看它破碎了，無法再使用，只好丟棄，真可惜﹗

一只馬克杯，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，但用了許多年，也有相當的習慣性和感情。頃刻間破了，心仍覺得不捨。

這時忽然回想起，高中的國文老師有一次上課時說的一則故事。他說﹕從前有一個人愛喝茶，每天都用一只茶壺泡茶。一天，他有一位朋友來訪，這主人就用這只茶壺泡茶請他喝。這位訪客深知命理，看了主人的這只茶壺就向主人說﹕「這茶壺三天後的中午，必破無疑﹗」這客人講的很篤定，似乎相當有把握。主人也知道這位朋友會算命，但茶壺只是個沒生命的東西，怎麼也能算出他的命運﹖送走了客戶後，這主人就開始思考避免這位會算命的朋友所說的厄運發生。

但是他講的是三天後會發生的事，還有兩天多可以思考，如何預防這不幸的事讓它發生。茶壺的主人開始想出許多方法；他想如果我可以將這只茶壺緊緊地抱著，片刻不離開我的視線那一定很保險，但是萬一我走路跌倒了，這茶壺就可能跟著摔破了。如果我將它收藏在櫃子裏，不幸發生地震，櫃子倒下時，這茶壺也會破掉。如果將它放在床底下，那可能被老鼠或貓碰倒。他左思右想，時間就分分秒秒過去。

算命朋友說的第三天終於來到，茶壺的主人仍無法決定什麼是最安全的方法，因為所有保藏這只茶壺的方法都會有風險，時間又慢慢地推移到中午，這主人還拿不定主意，究竟要如何妥善保存這只茶壺，眼看著中午時間就要到了，他無計可施。最後只好拿一隻籃子，將這茶壺放在裡面，然後再把這只籃子用繩子吊在大廳的橫樑上。他自己就抓一把椅子，端坐在籃子下方，眼睛直盯著這籃子，心想﹕「中午就要到了，我看你怎麼破﹖」

正午時間已到，主人的太太和往常一樣忙著準備午餐。午餐煮好了，送到餐桌上，她已經和先生招呼幾次要他來吃飯，但先生都沒有回應，眼看著菜飯都要涼了，先生還是不見人影，她走到大廳看見先生就好好地坐在椅子上，雙眼直盯著天花板上的一隻籃子，好像出神了，不知那籃子有什麼好看的。她隨手拿起一支掃把往那籃子拋去，打中了這籃子，這籃子翻覆，主人的茶壺就從這籃子中掉到地上，破了﹗這主人這時才回神過來，喔﹗原來是這樣破的。這只茶壺果然如這主人會算命的朋友所說的一樣，在三天後的正中午破了。


從第一次聽到這有趣的故事至今，每一次回想起這故事我都會想，如果這主人那一位算命的朋友沒有告訴他說，這只茶壺有一天會破的話，主人也許不會擔心這茶壺事會破而採取一些措施，說不定三天後，這茶壺還好端端的存在。命運真的是可以算的嗎？

如果人和人的聚散是有一個不可知的命運在幕後主宰，那人和物之間是否也有命運在控制？就像主人和他的茶壺；我和我的杯子。我想很少有人知道這答案，那一切的聚或散就隨緣罷。